塞罕坝小说集
我和张二丫同一天出生在塞罕高原,那一天,暴雪把窝棚压塌了,我们俩被抱在一条热炕上,只有两个妈妈守在我们的身旁……
打从记事起,营林区的爸爸妈妈们就经常起早贪黑地上山造林,整地、栽植、除草、割灌,孩子都被扔在家里,我和二丫最大也最淘气,自然而然地成了孩子王。从和尿泥祸害人过家家娶媳妇,到蹿山下河爬树掏喜鹊窝,我都干过,一天到晚满脸灰画,身上也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二丫除了不玩活尿泥,玩别的比我还欢实,营林区房后的那棵山杨树下,就是我们聚集玩耍的乐园。二丫爬树的速度像个猴,我也紧跟在她屁股后头;上了树,我就骑在粗树杈上看她像水葡萄一样好看的眼睛。小一岁多的刘三妮不会爬树就在树下哭,我俩只好下树哄她,在二丫的头上盖上块红布,让三妮喊:“拜天地。”我和二丫就对着大山磕头,沾一脑门沙土子;接着我又牵着二丫的手,三妮就喊:“牵入洞房。”我和二丫绕一圈,又回到原地挨着坐下;我揭了二丫的盖头,三妮乐得嘎嘎的,又喊:“生娃娃。”二丫问:“娃娃在哪?”三妮说:“我是娃娃。”说着,就躺在二丫的怀里,二丫就学大人把三妮当孩子抱,一会儿,三妮困了,但她又哭着说:“妈妈爸爸咋还不回来?”二丫说:“我俩就是妈妈爸爸,回屋睡吧。”三妮说:“不回屋,你俩也不是爸爸妈妈。”说着她就抽抽搭搭地背诵着大人们编的歌谣:‘宝宝睡觉,回到屋里,把门关好,把门关好,蛇虫不咬,宝宝睡觉,宝宝睡觉……’有时一首歌谣背不完,她就睡着了。每到这时,二丫就抱着她一动不动,我就充当守护神,忍住困,手握一根木棍儿,守在她俩身边,注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毒蛇。迷迷糊糊地和她们一起等爸妈回来。
三妮叫我俩哥姐,二丫叫我石头,我叫她二丫,不知到底谁更大,我说我大,二丫不服,问爸妈爸妈说不清,就求证当时在窝棚外的人,都说:“刚听到娃娃哭声,两个窝棚都说,生了,生了……”但随着一天天长大,我越来越想让她像三妮那样亲热地叫我一声“哥”,仿佛那是我最大的满足和荣耀。一次,为了让她叫我,我竟按倒她痒她的腋窝,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应承,还反手捶了我一气。也就从那次开始,我的手发痒。 渐渐她的脸变成粉白色,一次,我又把她按倒痒她,不想这次她恼了,不但捶了我,还诅咒说再敢对她动手动脚,就让我的爪子烂掉。但事过不到一天,我俩又和好如初,可我再也不敢痒她了。
塞罕坝早期的人工林长到十五六米高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二丫和三妮都已出落成动人的大姑娘了,同时林学专业毕业的大学生陆续来塞罕坝工作,吸引了漂亮姑娘们的目光。相形之下,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一种强烈的挥之不去的自卑。于是我怀着忧伤离开了塞罕坝,独自去闯天涯。
在外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想着二丫,又惦记着三妮,因此不间断地与她俩保持等距离的通信联络,可最后的几封信,三妮问我,那蒙头红不是真的吧?!我回话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是林区的孩子所独有,说明不了什么。她又回一封信说:“哥,有人给我说亲呢,我不想嫁别人,你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为了三妮的这句话,我提前回了家,娶了三妮。新婚之夜,二丫也来闹洞房,她很憔悴,回家后她就病倒了,当我知道她是因我而病,我不由得暗自流泪。时光在歉疚中悄然东流,我心中的痛苦和忧伤越积越深。一天酒后,我去了二丫的家,家中没有别人,与她四目相对,我对她诉说我埋藏已久的心里话,开始她撵我回家,那种咫尺天涯的感受让我心痛,她心软了,我就继续说,直说到她泪如雨下,我握住她双手,放在我胸口,她说:“哥呀,你要干哈?!”这一句‘哥’叫的我心如刀绞,我明白她的心有多痛,就抱住她身躯,她无力地推躲,我用唇吻她脸上的泪水,忽然,她奋力决绝地将我推开,说:“石头,你这是干哈?……你还伤我不够吗?你这样对得起三妮吗?!”我仿佛一下醒过来,她的话让我觉得只有回家是对的,别的都不该做,于是我悠悠荡荡地回了家装醉。第二天,我就和大部队上山造林。那一种被叫‘哥’的感受伴随着我,是一种温暖,一种甜蜜,让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在寂寞的造林的日子,我不止一次为之热泪盈眶;可她说的话和她那决绝的动作表情,让我明白:那种‘哥’的称谓只有一次,此生仅有的一次,我已无法奢望再得到。于是我努力修复自己的伤痛,并告诫自己要坦然面对。一个月后,我满身是土,头发老长,胡子拉碴的下山了。进了家门,看三妮貌美如花,就不由捉住她的手,三妮就笑眯眯,调皮的躲避着说:“哥呀,你要干哈!?”这句话搅起了我心中的波澜,我也听出她话里有话,就在一瞬间,我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深爱着二丫。可我看到她眼中涌起了泪花,我又心痛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以至接下来她为我烧洗澡水、让我站在洗衣盆里帮我搓澡、给我换衣服的整个过程,我都始终处于一种痴痴的麻木状态。
后来,我问二丫是否把那句话对三妮学了,二丫说:“你酒后的事还好意思提?如果你再敢那样,我就把前后的事一起告诉三妮。”见我情绪低落,她又说:“男子汉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别让人看不起……”我也明白与二丫保持距离,对我们仨都好,从此,我离二丫远了,三妮却和她更近了,我渐渐感到失落,一是对二丫余情未了,再就是三妮跟二丫学会了当家做主。
也许是前世的约定,也许是今生的缘份,三妮和二丫同时有孕,又同时生娃。找来了两个接生婆,这边生了去报喜,那边也把孩子包好了,三妮生个儿子,二丫生了一枝花;两个孩子大小难分,更让我怀想起童年的二丫。两个女人自作主张给孩子取了乳名,儿子叫‘雨儿’,女儿叫‘雪儿’,我一想这名字倒也吉祥应景,那是个秋日,两个孩子生下时正雨雪交加,大家都为秋风大柴草干心头增加了防火压力,早起见雨雪交汇而来,不由露出轻松的笑颜,但不料气温骤降,漫天大雪飘飘,雪在树枝上层层粘结,草茎也被雪柱包裹起来,大家忽然联想起1977年那场惨烈的森林雨凇灾害,于是情绪又变得异常紧张和担忧,二丫和三妮在屋也不停地问雨雪阵势,可喜的是,渐渐雪停天晴,无风,空气渐渐转暖,大雪很快融化,滋润了林海大地。三妮和二丫都认为这是一场好雨雪,因此这就成了雨儿雪儿名字的由来。有了雨儿雪儿之后,她姐俩的感情更进了一步,三妮把雪儿叫‘我闺女’,二丫把雨儿叫‘我儿子’,都当自己亲生的看待,所以我和雨儿就如同亲父女俩。
时光荏苒,一个春天的晚上我回到家,见三妮弄了好多好吃的,我说:“有客人啊?”她说:“就二丫姐。”我说:“二丫刚当上营林区主任,就巴结上了。”她笑笑说:“竟说没劲的。“她又说:”好几天我没见她影了,后晌见着大刘了,跟我好个诉苦,挺大个男人说着说着还眼泪汪汪的了……”我说:“咋还哭了?”“大刘说,二丫姐这些天身体不好。前些天从山上一回到家,就累得不行,饭也懒得吃,大刘给她洗头洗脚,晚上睡觉衣服都不想脱,大刘心疼她让她休息两天,她说大刘磨叽,就不让人家说话……这几天造林任务紧,上山又着凉了,肚子疼的冒汗,可就一直忍着不吱声。’这不昨天听说有的林场造林实行‘每隔十行夹一行双株’的办法,就骑摩托跑出一百多里,回来又累着了,大刘心思让她早晨多睡会儿,可醒了又嗔着没早吆喝她,揣了两个馒头,骑上摩托就没影了……我心思着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我说:“大刘晚上回来不?”她说:“大刘住营林区,今晚不回来。”
春日天短,三妮做好饭,伺候雨儿雪儿吃完,天完全黑了,我们等着二丫,二丫回来时已经又两个小时以后,她裤子上挂满泥浆,衣服臃肿不堪,脸上爆了一层皮,尤其是嘴唇好像起了一层白泡,她洗把脸的功夫,三妮已把饭菜端上了桌,我们仨围坐在饭桌周围,她的脸色透着倦意,气喘着端起碗,一言不发,扒拉了半碗,才说:“你俩瞅我干哈,还不快吃。”三妮说:“姐,你咋了,脸色不对呀!”她笑笑说:“没啥,有点累,今天用了‘十行夹一行双株’的办法,这几年的树苗成活率都是百分之九十几,再补植不是秋天就是第二年春天,这下好了,看哪缺苗了,趁透雨天就把双株的移一株出去……”她说着,皱了下眉头,三妮说“哪不舒服?”二丫说:“吃快了,压着气了,没那么虚惊。”一棵棵豆大的汗珠在她的前额上落地,三妮说:“姐,你到底咋了?”二丫说:“你俩吃饭,我去一边儿歇会儿再吃。”说着要去对面屋,三妮随她去那屋,二丫对我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你吃饭吧。”我不便去对面屋,就独自在饭桌前枯坐,一会儿,忽听三妮喊她,“你不要命了?!”我脑袋一懵,定定神,就去了对面屋,我说:“咋了?”二丫捅了三妮一下,三妮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还有啥不能说的?”对我说:“她流产了,流产的第三天就上山造林,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张张嘴,她眼光避开我看向三妮,好像有些怪她嘴快,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只好出屋,感到心中好一阵疼痛。院中停着她和我的摩托车,她车的挡风板已经被刮碎了,但那个架子还在,我找工具把它卸下来,把我完好的挡风板给她装上,又检查她摩托车刹车油门电路,拿油桶把给她的车加满。我进屋说:“还磨蹭啥,还不去诊所,看看输输液。”二丫说:“吃着药呢,我自个知道咋回事……”她的话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瞅瞅三妮,三妮说:“姐,去输输液吧。”二丫说:“我想输液,医生说了,输液一次两次不管用,从明天开始我就得在山上连续住几天,今天输了液,明天去哪输?”我生气地大声说:“找医生开几付汤药,到山上吃总行吧!娘们家家的……”二丫不再犟,就连夜找中医开了五付汤药,三妮去她家连夜给她熬好,灌进五个大瓶子里,二丫第二天早晨就带到了山上。
第二天,我去我营林区上班,找农村哥们给买了四只老母鸡并让他收拾干净,拿回家全部剁碎,扔进大锅熬鸡汤,三妮晚上回家时,锅里正飘散着炖鸡的香味,她进门就说:“想到一块了!我也找人去养老母鸡的人家堵鸡窝了,说一会就能送过来……想想,还需要带啥,去一趟,都想到了。”说着进了里屋,我随她进去,看见炕上放着她的厚棉袄和厚棉裤,两条锁好边的蓝布带子,一条老狗皮褥子,还有五六卷卫生纸。三妮说:“她没敢脱厚棉裤,这些日子又是水又是泥的,里边的棉花有的都成硬块了,我们俩身量差不多,就让她穿我的吧;夜里山上温差更大,这皮褥子是老辈子的,也能避避潮湿;这条带子,让她骑摩托跑的时候,把裤腿子扎上;都这么长时间了,她的血还没止住……还有暖壶带上,可不能让她喝凉水……”听着三妮的话,我好感动,真想抱抱她,以表达我此时的情绪,但我马上抑制住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对她还没那样动情过,如果我此时抱了她,她一定会认为,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就在这天晚上,三妮的眼中总含着泪水,我说:“咋了?”她说:“被你感动的。”我不知如何应答。她问,“你说,如果我俩换了位置,你对我也会这么好吗?”我用手为她拭泪,她的泪水便汹涌而出,她抑制抽泣,坚持说:“我要你说真话……你说!”我抚摸着她的手,说:“我对你不好吗?”她说:“你不便说,就别说了,我也多余问……”我说:“你要是别人老婆,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她说:“她也是别人老婆……”我一时无言以对,同时觉得没必要瞒她也瞒不了她,就说:“我不瞒你,如果换了你,我也许不那么心疼;可现在……”她虽然脸上还挂着泪花,但她笑盈盈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没骗我,你能对我说心里话,说明你拿我当回事了,这就够了。我是你老婆,今天我也对你说说心里话……”我放开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她说:“你好像一直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我知道你喜欢她,从小过家家总让她做你媳妇,虽然是小孩子玩意,可我知道你俩好;那会儿我一直盼着给你当一回媳妇,可你的眼睛看不到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后来你让她叫你哥哥你俩在一起撕扯,你以为她跟你恼了,其实从那时我就开始担心你俩哪天好到一块去,后来是我利用你离家在外的机会,打了时间差,咱俩成了,我觉得对不起二丫姐,这是我一辈子的亏欠,可为了你我没后过悔。结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警惕,怕你这只熟鸭子飞了……”她笑笑,又接着说:“我跟踪你看着你俩……那次听二丫姐叫你哥,看你俩抱在一起哭,我就在外一个人哭,你回来装醉,第二天就上山造林去了,我等你下山,已记不清哭过多少回,后来我想好了,我想绕着弯的劝你,把你的心拽回来,毕竟我是你的人了,我要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可等你真的回来,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然用她对你说过的话开头,当时看你那脸色,就知道我做了傻事,所以,我再没敢对你提你俩那桩事……我怕把你俩的事兜出来,让你难堪,你就不再对我好了……”听她说出这些话,我知道了未曾知道的一些事,也明白了她对我的那颗心,同时也感到愧对三妮和二丫,于是在心头暗暗对自己说:作为丈夫,不要让三妮再流泪;作为朋友和童年的伙伴,要把对二丫的爱情转化为友情。
当夜,我把表定了时,第二天凌晨四点,我俩就起身,带上炖好的鸡汤和准备好的物品,打着摩托车灯,向二丫营林区造林的山上进发……
雨儿和雪儿渐渐成长,关系极好,如同我和二丫的一个复制,就连俩人的性格脾气也跟我俩不差半分,但他们的生活条件和环境已经今非昔比;从幼儿园、小学到初高中他俩相依相伴共同学习,无奈大学分开了,但俩人的话题却说不完,手机月费超过三百元,三妮二丫各问孩子咋回事,雨儿说:你闺女总给我打电话。雪儿说:你儿子电话让人烦。三妮和二丫都说:本地接听不是不收费吗?
叶绿叶黄皆有爱,一代新人换旧人。前不久,雨儿雪儿大学毕业,他们相约双双回到故乡塞罕坝效力。而如今的塞罕坝以其世界最大的人工林场和国家级森林公园以及景区品质,而备受瞩目,成为旅游休闲养生的好去处,所以报名要来塞罕坝工作的大学生越来越多,在众多学子中,雨儿雪儿没辜负我们的期望,以优异的成绩双双通过了笔试面试,成为塞罕坝这个大森林中的生力军,此后,他们将全心全意,像他们的祖辈父辈一样继续建设塞罕坝美丽幸福的家园。
一天晚上,从营林区回来,三妮正在看乡村爱情圆舞曲,一个人边看边笑,我说:“连播几集了?”“刚第二集。”我说:“你看吧。”说着,我进了卧室,不想她把电视关了,随后跟进来,瞅着我的脸说:“有啥喜事,看把你高兴的。”我说:“喜事天天有,一会儿跟你说。”说着,我换上睡衣,她从床箱里扯出一个枕头,顺身躺下,说:“我跟你躺会儿。”我说:“我不躺,你看见口才与演讲艺术那本书了没?”她说:“在书桌上,我去给你拿。”我说:“我自个去。”我去书房拿了书回来,倚着床头坐在她身边,她一把把书从我手中扯过去,放在她身后,我弯身去拿,就快贴在她脸上时,忽然一股很好闻的香味飘进我的鼻息,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头发也染了色,她很得意地等着我评分,我说:“你俩真是绑在一起的好姐妹,化妆品一个味,头发也是一个色。”她说:“先别说她,你过来闻闻,好闻不?”我不好意思,她就拽着我让我闻,直到我说‘好闻’她才松手。然后她就下床,顷刻间换上蝙蝠衫毛裙脚蹬裤和小皮靴,活脱脱换了一个人,她在卧室镜子前搔首弄姿一番,最后站在我面前,说:“看看,这么捯饬还对得起你这老观众不?”我说:“我是受宠若惊。”她说:“酸不酸啊,你说我好看不?”我说:“挺好看的。”她又自己在镜子前美了一会儿,就换上睡衣,抱着我的左臂和我挨坐在床上,说:“说说那件喜事,再说说你是咋见着二丫姐的?”“喜事说的就是二丫。”“说来听听。”我平稳一下微微激动的情绪,说:“今儿上午,防火办来我们林场检查扑火队工作,她是唯一一位女将,上下一身迷彩,那叫一个倍儿精神,看着心里就舒服。检查时,她就像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和扑火队员们融在一起,检查之前队员们叫她主任或叫她张姨,检查一结束,队员们,就那群孩子们齐声喊她姐,还献给她飞吻。她的检查总结讲话也是精彩纷呈,我以前从没发现她的口才那么好,综合的说具体的说点与位的说,说的那是干脆利落,总结的全面而准确……”三妮说:“二丫姐太优秀了,太了不起了,我真羡慕她,也为她高兴。”我说:“你也很优秀,人说啥人找啥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与三妮这二十多年风风雨雨相依相伴,如果没有她的胸怀,我和二丫她和二丫都不会保持这种深厚的友情。我拥有这甜美的爱情,又收获了如此丰厚的友情,是上天的赐予,是三妮和二丫的恩宠。由于激动喜悦,她抱住我吻我,我与她拥吻。吻着吻着,她咯咯笑了,我说:“有啥可笑的?老豁牙子都露出来了。”她说:“我不笑行了吧!过两天三八节,我就把牙镶上,镶上牙我再笑。可有一件好事,我得跟你说。”“啥事?”她沉吟一下,说:“雪儿管雨儿叫哥了……”我说:“瞎扯,都快结婚了,还叫啥哥呀?”她说:“那是‘情哥’,亏你还算半个‘情痴’。”我说:“你听她叫来?”她说:“你听我跟你说嘛……今儿晚上雪儿在雨儿屋里,俩人嘁嘁喳喳、叽叽嘎嘎的,一会儿就没动静了,过好半天,忽听雪儿说:‘哥呀,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那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她忽然盯着我的眼睛,说:“那句话,换成咱们的说法,就是:‘哥,你要干哈……’,”说完咯咯的笑着,调皮的眼神闪烁着我的从前,我把手摸进她的腋窝,她身子忙缩成一团,求告说:“饶了我吧,再不说了,好你了……”我没痒她,仿佛已没了年少时那种冲动热情,只是说:“刚说不笑,豁牙子又露出来了。”她说:“人老了,那有啥办法,你这当年的帅哥,不也成小老头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她说:“睡吧,你累一天了,我给你敲打敲打身子。”说着,我把那个枕头也掏出来,她把灯关掉……
此时,见窗外一轮明月升在幽蓝的夜空,整个卧室都沐浴在月辉里了。